“他是给我影响最大的老师”丨听陈宏宽教授回忆与莱格拉夫先生学习的经历
音乐之光专访陈宏宽教授(一)
莱格拉夫在线视频课程《钢琴家基础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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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s Leygraf
汉斯·莱格拉夫
(1920 - 2011)
一代宗师莱谢蒂茨基再传弟子
当代欧洲最著名钢琴教学及演奏大师之一
倾其一生致力于培养世界顶级的音乐人才
著名华人钢琴家陈必先、陈宏宽的恩师
音乐之光本周开始,为大家陆续推送对茱莉亚音乐学院陈宏宽教授的专访。陈宏宽教授于上个世纪70年代,求学于莱格拉夫先生门下;在得知音乐之光要推出莱格拉夫先生《钢琴家基础素养》课程后,陈教授欣然答应接受采访,来回忆与老师莱格拉夫先生的学习经历。就音乐学习而言,年纪轻轻得遇名师,是莫大的福气,这不仅是个人的造化、修为,更与运气相关。
如今大陆学习音乐,特别是钢琴的热情越来越高,如何成为好学生与好老师,是摆在大家面前的难题。音乐之光相信,大家在看过陈宏宽教授的回忆后,所能感受的,不仅是他从莱格拉夫先生那里学到的音乐造诣,更是对待人生、对待生命的认真态度。一切艺术的目标都是通往学会做人,而一切学生对老师的回忆,更重要的是落到对这个人的回忆,而不是他教会了自己哪些具体的知识——因为好的老师,首先是在学生脑海中刻下一个做人与学艺的理想模板,然后学生在未来的岁月中,不断模仿与尝试超越。
中国人爱讲授人以渔,莱格拉夫先生深谙其理,所以在上周音乐之光为大家分享的学生回忆中,最不约而同的收获都是莱格拉夫先生教会了自己独立思考与学习的能力——有了这种能力,才能在离开老师后的漫长艺术与教学生涯中,不断依靠自己,提升音乐造诣,感悟生命真谛,自身艺术道路才能越走越长远。一言蔽之,莱格拉夫先生从来没有单纯教钢琴技术,而是在教钢琴艺术、音乐艺术、在教艺术与生命本身。下面是音乐之光为大家整理的一份陈宏宽先生的个人资料。
陈宏宽教授,1958年生于台北市。自幼修习钢琴。14岁通过台湾“教育部”资赋优异考试,后赴西德留学,先后就读汉诺威(此时师从莱格拉夫先生两年)及科隆音乐学院。1977年移居美国,获全额奖学金进入波士顿大学音乐系。1986年考入新英格兰音乐院研习钢琴,于1988年获新英格兰艺术家文凭。1991年获美国的菲雪尔奖。与世界上许多著名的乐团和音乐家合作过。曲目非常广泛,演奏德奥作曲家、肖邦、李斯特及巴托克作品有很高的造诣,得到了音乐界的高度评价。陈宏宽教授曾任波士顿大学教授、上海音乐学院钢琴系主任、国际钢琴艺术中心主任,波士顿新英格兰音乐学院教授,现任茱莉亚音乐学院首位华人教授。
陈宏宽教授获奖颇丰,曾在肖邦、盖扎·安达、蒙特利尔及伊丽莎白皇太后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奖;在阿图·鲁宾斯坦和布索尼国际钢琴比赛中获得金奖。1989年,他成功地演出了贝多芬三十二首奏鸣曲,他对贝多芬作品的诠释获得了很高的评价。当纽约时报错过了他在纽约Alice Tully Hall的音乐会报道,有美国钢琴第一夫人美誉的Ruth Laredo写了一遍热烈的评论文章,给另外一个媒体欢迎这位伟大的新艺术家,她写道:“我极少听到具有如此说服力和音乐感染力的演出,有人去听了吗?”
1992年陈宏宽教授的手不慎受伤,医生的诊断是“局部肌张力不全症”(Focal Dystonia),患者的手部会蜷缩在一起,严重时甚至会终结演奏者的职业生涯。长达七年的时间陈宏宽无法演奏,但他靠着努力研习气功,终于在1998年复出, 1998年3月,他因病痊愈后的第一次个人独奏会获得了热情的赞扬。Richard Dyer在《波士顿环球报》上写道:“回顾他80年代的演奏,就如太阳神与酒神,充满强烈对比的演奏个性在陈的内心战斗,他能够以发自内心如诗般的演奏,也能够爆发惊心动魄的效果。然而如今,安详宁静与气势磅礴的演奏却达到如此和谐完整的融合。”
独立,让我的人生之路越走越宽
——陈宏宽教授访谈
记者:“听了您谈教学,我想您个人成长的过程,一定也是音乐技术不断训练和灵性不断被启迪的过程。通常我们说人生的第一个老师,一定是爸爸妈妈。您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给过您一些什么样的影响?”
陈宏宽:“我父亲是教物理化学的教授,在大学里教书。母亲是大学里图书馆外文系的编务。他们对音乐完全不懂,而且我父亲的耳朵非常不好,母亲也没有显示出对音乐的任何兴趣。这也许对我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不会干扰到我。
我父亲很特别,他常常强调他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家的精神是研究,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所以,从小他给我的教育就是一种研究的态度,什么东西都要观察,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好奇、观察、研究,这些科学特色是他带给我,而我把这3个步骤用在对音乐的学习中。”
记者:“您小的时候最先表现出来的兴趣和天赋,是在音乐上还是在科学上?”
陈宏宽:“完全是在理工上。我父亲有很多理工科方面的书,书里都会有一些机器的结构图。他发现我6岁的时候就能看得懂这些图片,而且还能解释给他听。他觉得奇妙,因为他那些大学的学生有的还看不懂。他就把我带到附近的工厂里面试试看,结果发现,他只要点一下,我就可以讲出来机器壳子里面到底在干什么。而且回家了以后,我还可以在纸上画出来。父亲觉得我在这方面有天分,所以当时一直有意在这方面培养我。
当时出国很困难,除非你有某方面特别的才能。有一个规定,如果学生有音乐天分的话,可以申请考取国外的学校,准许了之后可以出国,但要自费。那时我父亲想,不管怎么样把我送到德国去,因为德国的理工是最棒的,老一辈的中国人的心里都是这样想。”
记者:“原来他们让你学音乐,还是要以此为跳板,最终是到国外学理工?”
陈宏宽:“对,所以当我16岁偷偷改行走音乐这条路的时候,我父亲还有些难过。”
记者:“您是从几岁开始学音乐的?最初选择的就是钢琴吗?”
陈宏宽:“7岁开始学钢琴,不过没有好好学。在台湾前后换了9个老师,他们都拿我没办法,教了几个月就放弃。因为那时我对钢琴完全没兴趣,根本不练琴,坐在钢琴边上我都不晓得是在干什么,完全是浪费时间。”
记者:“他们完全不能激发您对钢琴的兴趣吗?”
陈宏宽:“之前的老师都是一板一眼,这儿该怎么弹、拍子该怎么算……后来有一位吴老师,他是上海人,刚从国外回到台湾,他的样子和作风像意大利人。他来上课,坐在钢琴前面就开始弹,弹一些小品。他弹几首我就迷了,弹的美啊、好听啊,弹得打动了我的心!那时心里想,我也要弹得这么好听。于是,我马上就转变了意念,想学,也开始好好练琴。
后来他还跟我讲,你知道意大利人唱歌有名是吧,他们怎么唱的?从哪里开始?开始的时候是在洗澡间唱,洗澡间里唱好了之后就到理发店去唱,理发店唱了大家都说顶呱呱的时候,再去请一位老师教怎么识谱、怎么站、怎么呼吸、怎么发音。要先有这个心、先有这个兴趣、先有这个欲望,再去学习该怎么做。他就是先让我有了想学的欲望、兴趣,我再问他该怎么弹。钢琴入门是他让我开始有兴趣的。”
记者:“开窍后算是一个比较中级的阶段了,这个阶段您碰到了一些什么样的老师?”
陈宏宽:“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个秘密。我那时觉得自己起步晚――已经16岁了手指还没练好,很多东西都还没练好,要花很多的心血去追,到底做不做得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我当时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保持这个兴趣,而且不让人家知道。因为当时我姐姐已经成名,是非常优秀的钢琴家。
我一到德国就进了音乐学院,那时我14岁。我的老师,也是我姐姐的老师,当代最有名的老师之一莱格拉夫(Hans Leygraf)。80年代他曾经出了一本小说,后面的目录里面有50多位他的学生,都得过世界级比赛大奖。
他一个月来上一次课,因为他同时在三个国家的音乐学院任课。每个国家去一星期,第4个星期他休息。他学生很多,所以我每个月就只能排一堂课,见一次面。他教学很特别,学生弹的好坏与他无关,完全靠自己。弹给他听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要准备到最好的状态。这是我们的责任,他只不过是坐在那边点个头,然后问你一些问题而已。所以从他那里,我完全没有得到音乐上的概念。他问我一些问题,比如弹完一首曲子他会问,你觉得怎么样?那我们做学生的当然说差劲啊,不行啊。然后他又会问,为什么不行?自己想半天答案就出来了。然后他就会笑嘻嘻的说,既然知道,就这样去做。
他是让我们自己找出答案来,然后自己去启发自己。我记得有一次,他给的功课很重,一个全套的练习曲,而且市场上连唱片都没有,也没有人录过。到底曲子是怎么样的、该怎么弹我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在一个月之内练出来了。他很高兴,拍拍我的肩膀说,下个月我们可以录音了,可以做唱片了。
当然这个唱片从来没做过,不过这句话对我是莫大的鼓励。我马上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很远的,要坐一个小时火车,然后再走一个小时――连夜开始练。那时我还逃学,一天到晚只想着练琴。这就是他的教法,启发性的,让我兴奋到那个程度。他是给我影响最大的一位老师,教给我自主、独立的性格。
也有很多东西是自修的,比如说在比赛时,有个老牌评审,他说非常欣赏我一首曲子中间的一段,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弹,他永远不会忘记。我很感动,因为这种机会太少了。那首曲子我没有听别人怎么弹,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从来没有模仿过。我的一些东西感动了他。我常常这样想,如果我要学一套曲子,在学习的时候一定要自己体会。因为我会想到这是我个人的荣誉,是我的权利,我可以全新地接触这个曲子。如果我听别人弹了,那是人家的,我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放弃这个权利?在我学好了之后,也许会听别人弹奏做参考。” (转自王敏,赵世民采访,陈宏宽《音乐家是灵性的媒介》)
2018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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